西钻 心怀热忱，逆风飞翔---读《要塞》有感。

木鱼

作者 孙月明
说到艾克苏佩里，大部分人第一个反应大概就是他的那本阅读率仅次于圣经的《小王子》。然而，艾克苏佩里曾说过“相比《要塞》，我的其它著作只是习作而已。”
这位飞行员生在那个世界航空业刚起步不久的年代。在那时，关于飞行的设备和技术尚未成熟，飞行员要需要投以生命作为赌注，冒最着疯狂的险。凭借简陋的通信工具和几乎全凭肉眼的的定位。他们只能依靠着自己的技术，穿越随时可能遭遇的恶劣天气，横过几千里荒芜沙漠的无人险地。，飞机一旦离地，就没有人能知道他们可否安全着陆。
年轻的艾克苏佩里深爱着这份工作，他一次次飞行在数千米的高空，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心怀热忱，俯瞰无人的沙漠和罕见的绿洲，体会着生命的渺小和人的伟大。高空中的思考具有奇特的张力，既是性命攸关的投入，又是空灵的超脱。他穿梭在非洲沙漠之上，心中描绘着沙漠和绿洲的故事。《要塞》就在这样的孕育而生。
全书由二百一十九个可以独立的章节组成。讲诉了一个沙漠中的王国，有需要征服的绿洲，有用热忱累积起来的神庙，有年轻勇猛的士兵，还有坚忍不拔的雪松。圣埃克苏佩里喜欢用石头和神殿作譬：“石头是材料，神殿才是意义”。而这本书中的每一个语词都力求精简、到位，比石头更有分量，“把石块砌在一起，创造的是静默”。当你们站在这座用语言之石垒建的殿堂里时，我相信你们一定也会听见那迫人不得不深思的静默：这些石头建筑的神殿确实闪放着意义的光辉。
艾克苏佩里花了十年去写，而他自己曾说，要完成《要塞》还需要十年去删改，“并不在于无物可增，而在与无物可减”，而事实却是：他如同小王子一样消失于沙漠后，人们从他的背囊中找到要塞的尚未完成手稿，勉强拼凑后，仅有不到四分之一得以出版。就像他自己说的“《要塞》只有在我死后出版。”

沙漠和要塞是书中的主要的两个意象：沙漠是无边的荒凉，游牧部落在沙漠上建筑要塞，在要塞的围墙之内展开了自己的生活。而这些用热忱修筑要塞的人民，极像了为祖国奉献石油的石油人。为了生活，我们必须建筑要塞，在荒芜人烟的沙漠立起井架。没有轰鸣的钻机，就没有石油人的生活。“要塞，我要把你建造在人民的心坎里”因为用热忱修筑的要塞，让人民满足和喜悦。“我们在大地上扎根，靠的是日常生活中的牵挂、责任和沉默的爱”。在平时，这一切使我们忘记死亡。在死亡来临时，对这一切的眷恋又把我们的注意力从死亡移开，从而使我们超越死亡的恐惧。“只有你愿意为之而死的东西，你才能够藉之而生”。
“那个远离家乡的族人，占据他心头的不是眼前的景物，而是他看不见的远方的妻子儿女”。那个在黑夜里乱跑的女人，“我在她身边放上炉子、水壶、金黄铜盘，就像一道道边境线，于是她安静下来了”，对于女人来说，维持家的生气是是她安定的意义。而对于石油人来说，舍弃了自己温暖舒适的房间的，舍弃了城市便利的生活也是他支撑家庭的方式。对他们而言，城市的夜晚喧闹、有着喇叭鸣叫的马路，家中柔和的音乐、父母朋友之间欢快的交谈。这些曾经使人们生活变得温馨和便捷的声音，全都被野外的荒芜和井场的轰鸣替代。然而他清楚，在他的心里装满着的是家庭的需呀，是妻儿的思念，这时候的他尽管身处异乡，却是一个完整的人。
生命的意义在最平凡的日常生活之中，但这不等于说，凡是过着这种生活的人都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埃克苏佩里用比喻向我们讲述这个真理。“定居在绿洲中的那些人习惯了安居乐业的日子，他们的感觉已经麻痹，不知道这就是幸福”“他们的女人蹲在溪流里圆而白的小石子上洗衣服，以为是在完成一桩家家如此的苦活”。王子告诉部下，“必须千辛万苦在沙漠中追风逐日，才会懂得看着自己的女人在河边洗衣其实是在庆祝一个节日。”

在漫天繁星之下和井场的轰鸣声中，他们谈论起远方的家人，谈论起他那个独立而反叛的子女，谈论起需要赡养和照顾的双亲，还有他那美丽而能干的妻子。谈论着归家的琐碎和牵挂，接着他们说起养家的艰难，无奈中透露着自豪，因为他们明白，这个家的生长和繁荣全依靠他的支撑，他成就了家，家给赋予了他辛苦的意义。
  所以，幸福和意义不是事物中现成的东西，而是人的投入。要获得意义，也就不能靠对事物的占有，而要靠爱和创造。“农民从麦子中取走滋养他们身体的营养，他们向麦子奉献的东西才丰富了他们的心灵。这样听到水的歌声以及一切激励的乐曲”。因而他们选择了背景离乡忍受着离别相思之苦，也因此获得了归家的久别重逢的喜悦。
沙漠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在它的深处藏有一口井。“那个走向井边的人，口渴了，自己拉动吱吱咯咯的铁链，把沉重的桶提到井栏上，他虔诚而渴求的步伐，摇动水井的轱辘声，都是一首动听的歌，使他的行走、他的双臂、他的眼睛也都充满了意义，口渴的人朝井走去，就像一首诗。而那些从杯子里喝现成的水的人却听不到水的歌声”“当我说到山，意思是指让你被荆棘刺伤过，从悬崖跌下过，搬动石头流过汗，采过上面的花，最后在山顶迎着狂风呼吸过的山”。如果不用上自己的身心，一切都没有意义。贪图舒适的人，实际是在放弃对幸福和成就的权利。
  当人们质疑着他们不应该远离都市和亲人，选择艰苦贫乏的生活时，他们只是笨拙的回应“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不这么想”。有人说他们愚蠢，但是我明白他们的执着和坚韧。“他们所追求的，并不是一种词语所能运载的真理。”人们以为井队只是由设备组成，只是需要电力和柴油来维持运转。有人指着教科书上的的图片，说“看，这就是井架”在我看来，这些巨大坚固的设备这是外皮。它包裹着的，是每一个工人心中的热忱，只有当人们怀着热忱走向井队时，井架、油车、野营房、这些只是空洞竖立在野外的设备，才使他们有了活力和生机。枯燥而艰苦的工作并由此有了意义。正是这些负担与束缚，这些离别和艰苦，才是他们的工作更加完整，充满意义和热忱。
同样的，“宁愿你口渴颠沛，也好过将那一口水井的喜悦忘怀。”

  对于城市里的人来说，时间总是那么容易被忽视，窗外变暗的天空，马路上流过的汽车，朝九晚五，周末双休，一日一周一月一年就这么不经意的消失而去，然而在井队上，随着钻杆一根一根的接入，参数不停变化，仪器忠实着记录，发电机轰鸣着消耗柴油，泥浆源源不断的涌出再灌入，进尺分分秒秒的增加，地层变化了，钻头磨损了，钻具组合改变了。时间不是在消耗我们，而是在完成我们，当我们心甘情愿的“用生命去交换比生命更长久的东西”。
我想起了海涅，他终生没有娶到一个美女，但他对她的美丽他只能徒唤奈何，他把许多女人的美变成了他的诗，因而也变成了他和人类的财富。
当他因为休假而短暂的回到城市时，身处明亮舒适的房间，望着这车水马龙的街道，闪烁着五彩霓虹灯的夜晚，心中记挂的，却是紧绷的大绳，翻滚的泥浆，加深的进尺和可能遇到的风险。当他转身义无返顾的踏上回队的火车时，心中怀着的并不是离弃这城市中繁华的悲凉，而是对于油田必胜的信念和，期待与天地一较高下未祖国贡献能源的热忱。
城市的人们以为他们的开动的汽车还不过方便了自己的出行，灶台上跳动的火苗只是温暖了他们自己的房屋和饭菜。全然不知在远离他们的大山深处，有人正在为他们习以为常的便利生活而坚守，正在被使他们生活便利的油气资源的召唤所感动。他们并不知道，被天然气所点燃而跃动的火苗使他们寄托一生的希望。他们好像是坚守在一座荒岛上对着大海遥望，遥望着这车来车往，这灯火辉煌。

书中还有许多珍宝，但我不可能一一指给你们看。我在这座圣殿里走了一圈，把我的所见所思告诉了你们。现在，请你们自己走进去，你们也许会有不同的所见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