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 请君

T.D.Lemon.1900

一行新员工从重庆站下了火车。又坐了公司安排的大客，接到北钻生产指挥部，就近住了宾馆，整顿好住宿，到二楼的会议大厅接受七天的简单入职培训。指挥部共三层。租的别人废弃的厂房，L行结构，改造的不错。一楼一半职工食堂，一半办公地点。二楼多半住宿，一个多媒体大会议室，一个圆桌会议室，三楼放些杂货的仓库，同时也有些住宿房间。在这里办公的基本都是些领导级别，亦称北钻机关。机关的伙食比培校的伙食更上一层楼，早餐种类特多且全，喝的有牛奶，豆浆，粥有五类，不同米，豆，熬出来的，油条，包子，小花卷，小馒头，糕点。五，六种咸菜。鸡蛋，鸭蛋，我一般吃个包子，油条豆浆，来两样咸菜。午餐六个菜，两荤四个素，馒头，米饭，玉米红薯，做的也好吃。晚餐基本一致。就是午餐吃完会上些水果，哈密瓜，西瓜，葡萄，苹果，梨，香蕉，都切成小块。方便拿食。
第一天带队老师要参加集团的一个重要会议，就让我们自己去重庆涪陵市里逛逛。我自然延续出门坐几站公交下，看哪个路口人多就往哪边走的定律。我，韩锦奕，邬正坤，依然三人行。一会他初个主意，一会我冒出个想法。沿着乌江的岸边一路嘻嘻哈哈，走累了在江边的石阶上歇会，一人一盒豆花饭做零食，我有点吃不惯，像是家里的豆腐脑，但是里面放的调料不同，正坤说不如他家南充的好吃。中午在热闹的商业街上吃了重庆小面，三两的不够吃，我吃了两碗二两的。这边类似于家里的炸酱面，比炸酱面辣，我觉得好吃。下午我们走了走乌江大桥，天空的云低垂厚重，大朵大朵慢慢飘着，桥下水深且清，流速比淮河快，走家里的淮河大桥，能见到浅的泥沙，水质感觉也差些，像是因为在下游的缘故吧。桥上骑摩托车的多，岸边钓鱼的多。路边的露天麻将馆，露天棋牌室，人满为患，一块，两块钱作为赌注，掌柜的时不时在他们的茶杯里续上茶，阳光四散，真真悠闲。我们三人在江边看了会钓鱼的，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边人会享受生活。我觉得这样生活是对的。晚上又去了夜市，摆地摊的多，小的精致的摆件，花卉，摊上的小吃，好热闹。
接着几天按时在会议室学习，企业文化，规章教条，诸如严禁酒后上岗，倒卖国家物资，等。内容总体涉及人身安全居多，几启本公司的钻井事故，同心协力抢险的视频，最后公司领导给我们说了些鼓舞士气的话，我们三个课余时间偷跑到指挥部大楼的楼顶，坐在楼顶铁围栏外，看四周的风景，基本都是些厂房，大型的汽车配件加工厂，开发新能源，研究生物科技的厂房，路上行人不多，路边花坛里种些兰草，开出白色的乖巧花朵。路边桂花树居多。后天就要去井队报到了，还没公布分队名单，希望我们能分到一块，二十来个钻井队，一个队去两个人，那么我们有很大的几率分一个队。这一年内短时间内分分合合，像是把一生的离合聚散加速过过完一般。三人一时无话，想想在如现在聚在一块又不知何年何月。在我们不注重利益金钱，搞不懂人脉关系的时候相遇，多么简单美好。
分队的名单打印出来贴在会议室的门口，我放下收拾好的行李，挤过围在前面的人堆，顺利的扫到了我名字，70181队，我的名字后面跟了一个不认识的名字，霍无忌。平时应该打过照面，但彼此不知道叫什么，各队的经管员喊着分到自己队的新员工，韩锦奕过来对我说，他很跟坤一个队，我看看不远处的正坤，他微笑着对我挥挥手。我们队的经管员对我说，你们两个先在这里等一会，他旁边站着一位中等身材，戴着眼镜，身材瘦弱的男孩，他对我笑笑，我也对他笑笑，我伸手去握他的手，道，李海强。他道，霍无忌。我感到他温暖的手，脸上的笑容也给人送来温暖。我送正坤和锦奕上了车，互道注意安全，想起锦奕层说起别死在外头，不免心中一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别，锦奕再没见过，而正坤则是七年以后以书记的身份相见。
经管员曹志斌负责队上财务管理，带着我和霍无忌坐上值班车，向队上出发，司机刘温四川遂宁人，属于公司车队外雇人员，一脸笑嘻嘻的边开车边跟我们打着招呼，随便聊些家常，又递烟，又递水。曹志斌让我们不要客气，我跟霍无忌都不抽烟，拿了水喝，我随后跟无忌聊了两句，见他不喜说话，便也不在搭话，只注意窗外的风景。钻井队在广西北海，值班车送我们到重庆涪陵火车站，刘温便开车回去审车。曹志斌则拿了我们身份证去买票，先到成都，再转云南，后达北海，这又要坐一天的车。上午到了成都，简单找了个小餐馆，经管员问我们能不能吃辣，我们点头说可以，一道竹笋炒肉，一道麻婆豆腐，一道回锅肉，一盆豌豆豆花汤，米饭煮在一个木盆里，自己盛，吃完了免费再要，第一次吃四川的米，自然清香，颗粒分明，劲道比北方的米差些，菜比较麻辣，我还适应的了，无忌则不行，吃了没多少就一个劲擦汗，一人一瓶啤酒，看着这爆满的小吃店，老百姓穿着打扮简素，神态惬意，懂生活，会生活。志斌问了我们住哪？我说慢城，无忌则住
淮洲北城，距离志斌家不远。无忌则又问了工资待遇，志斌道，一天一百五十的出车费，一千五的基本工资，基本工资随工作年限，随岗位提升会增涨，还有就是奖金，队上还算不错，每月奖金三千左右。至于公司的季度奖，半年奖，年终奖，也会有些，看公司今年整体运作形式。我心里一盘算，这不每月八九千的样子，跟之前的消息无异。眼下只是能不能适应的问题了。吃了饭，中午上火车继续前行，这一路感觉，火车多数时间前往大山深处，两边多是些险仞陡壁，高险入云，崖壁上攀些古树古草，一派原始景象。七个来小时后，抵达昆明火车站，又在火车站附近逛了逛，卖饰品摆件纪念品的多，想是来这里旅游的多。之前听说过昆明为春城，气温不冷亦不热，浑身舒服。一起吃了过桥米线，家里有卖这样的小吃，但是没吃过，这回吃的算是正宗，一碗汤，一碗米线，一碗拼盘辅料，拼盘里多是些切成块的肉类和新鲜的蔬菜。晚上七点继续前行，志斌说大概十一点到，十点来钟能从火车上看到咱们队的架子。
三个人在火车上斗地主，志斌说队上有炸金花的，可不要学他们赌博，打了一会牌，无忌倚在座位上睡着了。坐在旁边的广西女孩去学校上学，聊了会天，听口音也是说普通话，我说你会说你们那边的方言吗？她看着我笑笑，说了两句，只听清类似吃饭之类的发音，原来翻译过来就是，有空来这边，我请你吃饭。这一路的火车遇见了不少人，初次外出，外面世界新鲜感很强，临近的人会说两句，了解下不同地域，不同人群的习俗风貌。心中感叹，哇塞，还有这样的世界。
我看着车窗外的点点灯火，也睡着了，直到志斌把我们叫醒，他指指窗外道，看咱们队的架子，我和无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车窗外，我们行驶在高架的铁轨上，半山腰上一座井架灯火通明，很是壮观。志斌道，队部在山区，距离城镇比较远，开车到就近县城竹子坪得一个半小时，咱们一会到县城先住下，明早买些生活用品，一起回队。那边有信号吗？无忌问道。有，移动的好些。
到了竹子坪，晚上十一点多，就近找了宾馆住下。一觉到天亮。
天亮，去超市买了些生活必须品，雇了车，向大山深处开去，路就是简单绕山开出来的，大块的碎石头铺在路上，车开的不快且一颠一颠的，无忌晕车，一路没有说话，路边都是成片成材的桉树，一望无际连绵起伏在山中，原始古老的味道在蔓延。
先去生活区领了工衣，工鞋，生活区租的三栋相隔不远的民宅，当地村民的三层小楼，班组成员住在二层，三层，简单给我和无忌安排了房间，收拾好被褥，放好行李，日常用品，上井，一路的山间小路，走不远左拐是职工的餐厅，应该是平房大院的布局，右拐上井，一路上路边各种没见过的植物，猜测树上结瓜的应该是木瓜树，柿子树满树青色的柿子，栗子树是见了树边掉落的栗子才知道这是一棵栗子树，野生的，栗子小拇指般大小。在往前走是一片甘蔗林，绿色的条状叶片耷拉着，碧绿的枝杆，明显还没成熟。虽是九月初的天气，但是气温如同刚进三伏天一般。
过职工会议室，进井队大门，队部正对井架五六十米，敲门，志斌带我们进入，引见队长，队长说道，把安全员，韩哲豪叫来，志斌说好，就离开了。队长乜嘉与，中等身材，国字脸，戴副眼镜，偏胖，微笑道，欢迎两位新员工的到来，抽烟吗？说着给我们递烟，我们连忙摆手，他让我们坐下，简单问了些家住哪里，我看队部这房子一共两间，里面那间偏小，用来住宿，外面这间一张大桌子通到门口，桌子里头墙壁上挂着液晶电视，桌子周边摆着八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些书籍，材料，我们坐在椅子上，跟队长聊了会天，一会安全员韩哲豪来了，他眼睛不大，个头偏矮，梨型的脸，板寸头型。队长道，带他们学习下入场的安全三级教育，练习下背空呼，带着井场转转，先不要参与生产，我明天休班，带他们见见书记，三天安全教育完，给他们找个师傅，定定岗。说罢站起身，我们也站起身，队长微笑道，好好干，扎根在此，你们就是未来的队长，书记。
出队部，安全员韩哲豪说道，书记出去了，要晚上才回来，队上书记抓生活，队长管生产。你们会背空呼吧，培训三证的时候学习了吧。我们说道学了，他带我们去红色的消防房在温习下空呼的使用，又带着我们去了震动筛，循环罐，机房，从后面上钻台，架子是70型的机械设备，比实习的时候去的井队架子要大很多，从钻台上往外围看，风景如画，森林环绕四周，白云朵朵，触手可及，百姓的二层小楼零星坐落山间，一派生气和谐。另有主放喷两天红色管线摆向下山方向，管线边有农户种的玉米，梯田模式层层向下。这一圈转下来，遇到队上的在岗职工，简单打个招呼。安全员又带我们到后面的清水池边转了转，副放喷两条管线蜿蜒向上到放喷池，所谓放喷池就是砖头砌的三面很高的墙壁，井底有气从这里出来点燃。三面墙边十几米内树都砍了。以防火连起来烧了山。清水池边，队上自己打了口井，供队上生产生活用。
安全员带着我们到储备罐下坐着聊天，说起这边蛇多，有毒的不少，让我们不要抓蛇，队上没备血清，弄不好还的拉医院去。他又问了问淮洲家里的情况，简单让我们跟着班里摆了摆钻头，清了清循环沟里的淤泥，捡了捡门口，井场四周的烟头。晚饭不错，四菜一汤。茄子，豆角，蘑菇，排骨，西红柿鸡蛋汤。
晚上生活区，见了书记贺华清。他身材偏瘦，干练的状态。给我们泡了茶，让我们坐下，和蔼的问道，你们两个有关系吗？我道，有，不过在家里。锦奕道，没有。锦奕又道，书记，我培训的钻井液工，我想干泥浆工。书记道，可以，老于快不干了，你来先跟他几天，入门学习下。又聊了些队上，生活中的管理制度，早睡，严禁赌博，请假管理制度，适当饮酒，同事之间矛盾找他调和，节约水，粮食，与当地老百姓少交流，交往，与老百姓出现摩擦严谨动手。又拿出近半年的奖金报表让我们看了看。说了说队上的奖金情况。队上生产情况。北海一井，高风险探井，设计井深五千九百二十米，目前井深五千八百五，还有接近八十米完钻。我问道，下一口井在哪里？很近吗？书记道，在贵州六盘水，已经开始做井场了。他接着说了些这口井的新技术措施，等等，我听着书记作报告般娓娓道来，好生佩服。
聊了一大会。回宿舍，又和无忌聊了会，沉沉睡去，没有蚊子，开着空调。房顶好高，屋里真宽敞。想起入职的发小们，想起分到各个队的其他人们，希望大家都有一个好的开始吧。窗外虫鸣啾啾，我伴着不知名的虫叫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