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分配

T.D.Lemon.1900

待过年后为期十五天的实习结束，培训生活基本告一段落。短暂的考证，考试后，我将扮演人生的另一个角色，石油工人。年味在一年一年得淡化，除夕零点，发小群里还算热闹，讨论着是否聚会，基本三分之二的已经在前两批的招工中，走向油田的各种岗位，宋弘文去了昆山采油厂特车大队，冯士泉昆山采油厂注气，吴梦听昆山采油厂地质工艺研究所，姚韦韬，季忆之分到了丹阳采油厂的作业队，蒋清思，刘若清，刘依云海安采油厂采油工，王芷尔，许妙蓝淮州油田慢城社区职工医院，基本人人都有归宿，真么看，休班都不在一个日期，聚的话也不全。最后就是大家的相互祝福，我下楼点了鞭炮，往常芷尔，乐天，纹羽都在，总能相约或遇见一两个发小。对了，纹羽顺利出院，身体胖了很多，在家恢复。周边鞭炮声隆隆，我把鞭炮点完，也没多大兴趣，站在楼道门口，等手里的烟燃尽，夜空安详温和，今天的夜空就是今天的夜空，每天都不同，过去了就再也看不到今天的样子了，让人留恋。
班里的人分成四组，去淮州市周边的井队实习，五支队伍可选，轮流倒替实习，现场待三天，回来写两天总结，双休不用去，然后在换个队实习三天，在写两天总结，我们宿舍还有隔壁宿舍的分到一组，先去的那支队号40136钻井队，接待我们的是队上的安全员。一上午在值班房，看幻灯片，讲解井队的流程，公司的愿景，任务，看一些事故的案例分析，讲解最实用的工作站位。中午队上包的包子，白菜肉，韭菜鸡蛋，两种馅，西红柿鸡蛋汤，小米稀饭。我一样吃了一个，喝了碗饭。这井队的伙食还不错。下午带着我们井场上参观，介绍每一个房子，设备的用途，我看见场地上有把管架上的钻杆推到跑道上，挂上灰褐色的吊带，钻台上面的人操作把钻杆吊到钻台上，那名场地上的老哥，回头对我们微微一笑，漏出白色的牙齿，往前走，到了震动筛，一名老师傅正在罐上，把从筛子里出来的沙子往地上挖好的土坑里清理，走到这，我心里就开始打怵，这是什么工作？继续走，到了后场，堆了一堆药品，各有不同的标签牌标注不同药品的名称。药品旁边几个大小不一的铁皮房子，为井场提供电力的发电机，提供压缩空气的气源房，在前面，轰隆隆在底座上转着的是柴油机，培校的三楼有一个柴油机班，泥浆液班，后场应该是他们的范畴，柴油机后方是一个蓝色的长方形链条箱，链条箱在往前有两台泥浆泵。从机房的梯子上了钻台，钻台面铁皮上有的绣了，有的地方沾着黑色的油点和深土褐色的泥浆，我们几个站在靠近司钻操作房栏杆处，看着职工接单根打钻，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井队现场工作，看看左右的舍友，几乎都皱着眉头，我突然觉得这活干不了，现在明白为什么大院里上一批招工的大哥，放弃钻井，放弃培训费，选择重新招工，又重新招的采油。不行，我也回去重新招工吧？哎。到了现场，退堂鼓开始打了。晚上回了宿舍，宿舍整体氛围不太好，我重点愁的是一天十二小时的工作制度，大家心照不宣，上了难么多年学，仍然要从基层的体力劳动干起，而且今天队上干活的，年轻人似乎不太多，这也从侧面看出这工作对于年轻人来说不受待见。
一整晚都很少有人说话，若那会网络很发达的话，有人提前发些真实的工作视频，在匹配工资，我想，报名的人会更少吧。先是子羡开口说道，不知道能跟哪个哥们分到一个队，也好有个帮衬，有个聊天的，这活枯燥的很，伟诚道，路上小架子，周期快，生产节奏快，几乎不得闲，海上钻井，新疆，四川，那边大架子打深井，慢很多，补助还高，别在家里待着了，往外走吧。我一听到，能去外面吗？一鸣道，出国也行，国外比国内好好几个档次，国内的队差远了。出国我是没敢想，琢磨着四川，新疆吧，可以去试试。
第二周实习的队伍是50119钻井队，据说是淮河钻井公司金牌的队伍，明显感觉比之前的队提升了一个档次，真干净，设备也先进，建平说，这样的好队没关系你进不来。钻台面也宽，司钻操作房也大，从钻台面看后场，东西也少就几栋房子，没有柴油机，也没有联动，走的都是电缆排，据说用的网电，泥浆药品都是成包的，摆放齐整，还配了吊药品的小航吊。时天气渐暖，从钻台上望去，田野里麦苗绿油油正旺，远处红瓦青墙的村庄，炊烟袅袅，村头的主干路上来往出行的农家，麻雀成群的再田野里飞起，落下。天蓝澄澄的，像一块纯色的布子，干净整洁。中午的饭四个菜一汤，蘑菇，耦合，红烧肉，地三鲜。南瓜汤。我见到了队上的女职工，机房，泥浆的岗位这个队是女孩子。难得在一线见到女孩子，据说很早之前有女子作业队，和女子钻井队，随着时代的发展逐渐取消了，我二姑的闺蜜，就曾经是女子作业队的一员。钻井队如此这般的体力劳动，女子在那个设备落后，井下未知的年代，真是厉害，让人钦佩。实习完，写总结，大家开始议论去井队的所见所闻，哪个井队好，哪个井队怎么样，哪个岗位好，心目中大体的井队已经有了模型，剩下的就是努力学习考试，去好的地方。
下一批的招工如期而至，发小高一然与周子芊都是本科毕业，晚我一年招工报名，采油厂电工，人员报超了，还是要考试，遗憾的是，成绩出来，她们两个落选了，这次没有随机分配体制，她们需要等待再下一批的招工报名。可惜然后就没有下招工的文件，从此没有招工一说，最后一次招工悄然结束。我也就没有走辞职再重新招工的路，一直干钻井到现在。提及此事，张斌哼猜想肯定有人提前知道，并积极做了准备，我们针对性的查阅了她们得成绩，满分一百五十分，她们两个的分数在一百分左右，题不难，还是高中的语数外。大概率泄题了，有人可能知道招工政策快要结束了，通过一些关系，手段提前弄到了答案，我翻看了她们整个电工专业的考试成绩，姓名后面跟着身份证，不难看出年龄，其一，其中有三个考满分的，这不太正常，其二，前十名成绩几乎都在一百三十五分以上，对比我们当时的成绩，这也不太正常，其三，有的年龄应该在上高二，而能来参加考试，说明很大可能没上高中，在校的学生能办失业证吗？而失业证的办理是能否招工的一个必要条件？后期招工改规则了吗？以此推测大概率有人提前知道了答案，有人知道油田招工的政策快要结束了。又想起高中那会，成绩前一百一十名，可以去重点班，邓书雨，赵纹羽名次在一百名左右，可是最后没去重点班，反而是有些一百一十名开外的去了几个，我不能理解。后来，教数学的老师居然再课堂上说，去了也是垫底。我琢磨着，这不是垫不垫底的问题，也不是，要么你就要往前考，考七八十名，考前几名稳去重点班的事。我觉得既然达到标准就应该去。我确实看不惯觉得不公平的事，虽然我啥也不是。
实习大体了解了井队的现场，流程。看的出，多数人还需要适应，接下来就是初级工的考试，一个星期练习，我们宿舍几个团结一致，挨个互相指点，练习，点评。建平总是只做步骤，很少说话，提示要求尽量边做边说，这样不容易漏了步骤，扣分。大家操练起来都很认真。我从一开始的紧张，说不全，做不全，到后来，逐步完善完美，建立信心。只要正式考试的时候别紧张就行。领了准考证，抽了三项实操内容，装黄油枪，更换仪表，清柴油滤子。黄油枪装的比较顺利，仪表上四个角的固定螺丝太小，没拿住，掉了一个，又捡起来装好的，应该是扣分了，清滤子后装回去，忘记排空也扣分了，整体过了。伟诚做的比较好，就是因为工衣袖口没系，安全帽戴歪了扣了分，浩波工具没选对，没拿全，扣分，一鸣忘了挂维修牌，还有游标卡尺读数没读对。浩波有一个接头认错了，倒是子羡出乎意料拿了高分。下午上机操作考理论，都顺利通过。初级工到手，直到现在，我也再没去考中级工，高级工…我之后队上只来过三个当兵分来的正式工，具有资格考等级证的，招工一停，这几年，队上的临时工走了来，来了走，换人频繁，他们不用考等级。估计等级证基本会成为历史。
三月底，培训学习的进度来到了最后，便是考试分单位，试卷内容百分之五十初级工的题，剩下的是平时培训上课所学。按名次选单位，各钻井公司还没有下具体名额，先备战四月十号的考试，一时间大家冲刺的劲头高涨，晚上教室里学习的大有人在，安静，哪里都很安静，吃饭，上课会遇见挽歌，她也在积极备战。考试那天如约而至，单人单桌，还是纸质的试卷，图答题卡，五十道单选二十道判断，十道多选，两道简答题。两个半小时答题时间，多数题我都做过，少数拿不准，不会的有一两个，简答题最后一个比较灵活，我尽量写。写完又检查两遍，确保没什么疏漏，就提前交卷了。三天后公布成绩，三百三十来人，考了七十来名，宿舍里我中不溜，建平差点一百来名，宿舍整体都很靠前，同时公布的还有各大钻井公司招收名额，外部市场，新疆库尔勒钻井，三十人。重庆北部钻井公司，二十人，陕甘宁西部钻井，二十人。家里内部，海上黄海钻探，二十五人，淮河南部钻井，淮河北部钻井分剩下的人。一时间，跟宿舍的人开始讨论，分析选哪个单位，首选黄海钻探，离家近，工资高，上一休一，不错，想想自己的名次，估计没多大希望。其余的钻井公司都是上二休一，我看中了重庆北部，这与我一直想出去走走的初衷对应，本来想着很大概率去新疆，现在又有几率去重庆，或者陕甘宁，也可以考虑。听建平说起重庆那边，有熟识的人朋友在那里干活，山好，水好，空气好，吃的好，对比其他外部市场又有些优势，估计自己的名次，这能去的概率大点，跟家里商量，能去就去，去不了，就选淮河北部钻井，这主要在慢城打井，离家近。宿舍的兄弟们基本上都选海上和淮河南，没有打算出去的。
上午，选择开始，按照名次排好队，正对前面的大屏幕上显示每个钻井公司的招聘人数，有人选择了相应的公司，后面的人数会减去一，直到人数减为零，标志着该钻井公司已经没有名额，已经被选完，你只能选择还有名额的公司。果然黄海钻探海上钻井率先被选完。看着大屏幕不断更新的人数，心跳加速起来，我数数队伍里的人头，估摸要是前面的人都选重庆北的话，我就没有希望了。心仪的单位后面的数字每变动下，我这心脏就紧一下，终于，重庆北部到我这里还有五个名额，我长舒一口气，进去选了，占了一个名额，还剩四个。而最后一个名额被第九十一名选完，至此，两个公司选人结束。伟诚差三个名额就去了海上，伟诚，子羡，一鸣去了淮河南钻井公司，浩波选了陕甘宁西部钻井，建平去了淮河北钻井公司。直到最后，有两个哥们拒绝选择，直接选择放弃。这样只能等下次招工。应该也没等到吧。现在看来，当时专业报超，考试被调剂和现在直接弃权的兄弟是不是因祸得福了呢？
好友一梵选了昆山厂的作业队，挽歌则去了淮州市的淮安采油厂采油队，车星城去了丹阳采油厂采油队，雒文昊，黄弘文，封蕤则就近在淮北钻井公司。单位报道的时间基本在一个星期后，选完单位的晚上，我们宿舍常在一块的五个人吃了散伙饭，在淮州市三星级的酒店，十二层远靠窗的位置坐下，吃每人一百二十块钱的自助。伟诚即将结婚，定了日期，我和浩波地点渐远，去一趟不一定及时回得来，提前送了祝福。又聊起许多闲杂的事，大家互相开着玩笑，嘻嘻哈哈。窗外的小区布局有序，万家灯火一排一排延伸到天边，路上的车辆来往紧密，鸣笛声一辆接一辆赶着传来，似乎在催促你要快，应该都在忙着挣钱吧，不久，我也会成为他们的一员，背上各种成年人的压力，无暇顾及其他。还好这夜空自然静谧美丽，让人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