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顶驱

T.D.Lemon.1900

副队长刘怀坤对讲机指挥吊车，往钻台上送顶驱，场地工张金青在吊车旁拉着牵引绳，小幅度调整顶区前进方向，确保顶区在钻台，平台坡道口进入钻台。钻台上，司钻勒正宣穿着监护服，井架工郭庆彪，副司钻徐凯拿着推拉杆，带顶驱缓慢到达坡道入口，才发现坡道前两根，挂安全防护链的挡柱以及旁边挨着的护栏装早了，导致顶区无法进入钻台面，刘怀坤又指挥吊车把顶区放到场地，场地张金青，泥浆工高华，机房米昭邦，材料员黄文韬，上前辅助顶区平稳着落，不摘绳套，等待钻台拆挡柱和护栏，内钳刘栋，外钳陈淑涛，李建国， 三人先拔出来挡柱，再准备一块把护栏抬起来，可是护栏纹丝不动，八成是护栏与钻台的插口处，变形。挤住了。刘栋带上护目镜，拿起榔头，对着护栏的中间栏杆往上敲打，徐凯，陈淑涛，司钻，三人配合着刘栋击打的节奏一起使劲抬栏杆，两下，把抬出的栏杆放倒在一边。副队刘怀坤再次对讲机指挥吊车，吊车司机按部就班，这次就平稳的把顶区放在钻台面导轨下面。

顶驱的分段式导轨在白班就已经顺利挂上，花费时间太长，主要因为安装中途气葫芦损坏，维修气葫芦又耽误了很多时间。夜班的主要任务就是顶区上导轨，顶驱电缆线顺利接好。材料员黄文韬回屋休息，泥浆工高华，机房米昭邦配合远程打水，场地张金青走到泥浆材料房后面，点根烟抽了起来，晚上冷了，想起七八月份完井作业，动一动汗直接往下流，热燥的天气让人很是不爽，还好时间快些，又回想起这五六年时光，怎么熬过来的？耳边此起彼伏的虫鸣声，灯光下不知名的昆虫飞来走去，秋初的天气，温差略大，月亮悬在西边，星星环在月边，天蝎座的长尾巴清晰可见，金青掐灭烟，装进裤腿兜里，向钻台走去。

钻台上，徐凯，郭庆彪已经系好安全带站在背梁上等待，挂在顶驱托盘支架四个吊点的绳套有两根已经移到后面，四根绳套分两股挂后面，吊车稍微吃劲，拉紧。游车下放，也是同样的双股绳套穿过大勾，挂在顶驱托盘前两个吊点。刘怀坤指挥吊车，司钻，同时操作，吊车慢慢往里送，司钻慢慢起游车，徐凯，郭庆彪在上面安全位置观察，一是观察顶驱上升合理位置，二是注意起吊过程有无障碍物。顶驱托盘慢慢竖起，到导轨下方，与钻台面垂直，但是不正，左边向后歪，稍微倾斜，无法与导轨形成准确对接。这时基本只有大勾吃力，钻台两边气葫芦辅助下，吊车就可以先不用了。应该是大勾上大绳套没选好，绳套用久了打折打弯小幅度变形。刘栋找来吊装带，绑在左边托盘下面吊点旁的支撑架上，挂上气葫芦勾子，李建国慢慢起气葫芦。右边同理，张金青挂右边的吊装带，位置与左边对称，陈淑涛控制钻台右边气葫芦，两边气葫芦同时使劲，吊车放松绳套，摘掉绳套，暂时先撤到一边。徐凯慢慢操作气葫芦，争取调垂直，力道不好控制，几乎垂直，但顶区上面又微向后倾斜，副司钻徐凯摆摆手，示意还差一点。副队大声指挥让徐凯把第一节对接导轨再往往前顶一顶，徐凯拿着活动板子，把后面的调整销往前推进，导轨向前了点，架工郭庆彪仔细看了看，示意右边的陈淑涛在起点气葫芦，淑涛小心操作，随着庆彪一生好，他刹住气葫芦。副队长指挥司钻起游车，游车吃劲，可是还是不行，又让司钻放下游车，让庆彪把挂在游车大勾上的绳套左边换到右边，再起，还是微卡。副队问司钻悬重，司钻说四吨，副队上司钻在提游车，轻微一声响，游车带着顶区步入正轨。副队摇摇头，显然觉得这动静还是太大了，对接不太理想。

徐凯拧动伸缩销，把第一节导轨回缩一点，这样顶区就完全卡在第一节导轨之上了，游车下放，吊车松劲，待命状态。两边气葫芦放松，摘绳套。待游车下放到大勾与顶区大V形提环接近时，刹住。徐凯，郭庆彪，抡榔头砸下大勾上的保险销，这销子如安装在底船固定上的销子一样大，小半米，百十来斤沉，随着销子的松动，李建国起气葫芦，郭庆彪把绳套挂在销子外侧平衡位置，挂上气葫芦，微吃劲，庆彪，徐凯，微微用手用力，往外推销子，调整绳套，挂稳，让销子横着出来，不斜拉着，一会在装就方便多了。销子摘除，大勾下沉，缺口出现。游车继续缓慢下放，至缺口正对顶区大V型提环。庆彪转动伸缩销，第一节导轨和顶区慢慢后移，至游车大勾缺口处，司钻操作游车，微调游车高度，第一节导轨整体入轨。淑涛起气葫芦，徐凯把吊带挂在大勾下沉处。慢慢起气葫芦，大勾缓慢升起，把V型提环勾住。徐凯打手势示意淑涛停止。观察大勾销子是否能够重新穿入大勾，庆彪把销子放入大勾，摘掉吊带，用尽往里推，推不动，又把绳套倒进销子前头，指挥建国微起气葫芦，带孔与孔完美重合，用力一推，整个销子穿入大勾内，徐凯指挥收两边气葫芦，把大销子上的小锁紧销别上，防止大销子因振动，滑动跑出。

司钻勒正宣起游车，把顶驱在导轨上来回滚动了下，见没什么问题。指挥吊车把顶驱托盘吊到场地。刹住车，停了钻机，招呼大家到钻工偏房休息二十分钟，抽烟喝水。准备下一步安装顶区电缆。徐凯下钻台入值班房接水喝，张金青在钻台钻机后面溜达，其余人在偏房，点上烟开抽，张金青不抽烟，也不太喜欢烟味，很早分宿舍的时候，领导考虑不抽烟不喝酒的一个屋子，也是确保职工能好好休息。金青和白班的泥浆工孙科学一个屋，这一住就是八年，想想也快。

接近十点半，站在钻台上能看见前排的队部，左边还有大班房，右边一小部分小班房，整体的厨房。队长的门开着，清白淡黄的灯光从窗户透出，从窗口能隐约看到屋里，他坐在会议桌前和几个人，在谈论着什么？应该是与住井的上级领导碰头，计划未来几天的工作任务。大班房前有打电话的，像是司机长，工长刚洗完澡回来，转身快步转到后面自己的房间去了。火房的灯也亮着，电气灶嗡嗡的声音清晰传来，今晚点的夜班饭开始做了，今天刘栋点餐，排骨和白菜炖豆腐，一荤一素，番茄鸡蛋汤。还算不错。金青一直以来晚饭吃的很少，潜意识里觉得这顿饭不应该吃太多。又望着天上星辰，月光更浓了，后场的石粉罐，机房的几栋房子，再往外是两个方型的大油罐，油罐挨着井场护栏，护栏上隔十来米，挂着月光的井场施工，闲人免进的牌子，黑夜里牌子泛着黄绿的光，警示作用一目了然，护栏外是成片的玉米地，很明显井场入口的玉米矮小，井场后边的玉米高大，不同的品种，可是感觉结出的玉米个头差不多，八成口味不一样。矮小的收的早，白天，收割机呼啸而过，几分钟收割完毕，据说一亩地，费用为百十块钱。淑涛说，玉米收完，应该在霜降之前种麦子了。白天见到几个穿着朴素的农家开始徒手收高大品种的玉米，一垄一垄归拢到地前面，黄澄的玉米被摘下，早几天扒开的叶子，在杆上张牙舞爪的如花一样开着，收走玉米，镰刀割杆捆扎好，堆成一个谷仓的形状，冬天为家养的牛羊储备的好口粮。

远处路边或三两棵或四五棵成小片的白桦树，挺拔的站在黑夜的月光下，影影绰绰，安静安全的样子。再远一点人工鱼塘里有夜钓的人，几撇灯光下遮阳伞的暗影可见，偶尔车灯划过，应该是打道回府的人。至于农家的玉米，我们去就近的村子赶集的路上，路边都摆满了收获的玉米，晒去玉米上的水分，易于脱粒。

徐凯，郭庆彪，穿上保险带，上到与二层台低一些位置的架子横梁上，顶驱电缆固定支架白班已经装好，二人再次检查了电缆支架上的安全卡扣，灵活完整，方便高空两套电缆对接，固定电缆使起不随意晃动。两个装电缆的三米乘三米，一米高的铁盒子，一个放在井架左边的底船上。(面向井架左手为左)一个放在井架后面的航吊操作机的旁边。刚好应对一前一后两套电缆。一套控制一组顶驱电机，两组电机驱动顶驱转动。两套顶驱电缆长度不一样，较短的在前面连接顶驱主体，较长的垂到地面，连接顶驱电控房。A B C三项各一根，共三根电缆包裹在一起，信号传输的电缆有两根，也包裹在一起。实际这一套电缆就两大根。先吊前面的，起吊比较简单，把气葫芦勾子挂在电缆前出场就已经配合的起吊钢丝绳上。副队刘怀坤，操作气葫芦的李建国，架子上的，各拿一个对讲机，副队对讲机指挥气葫芦，气葫芦缓慢升起到预定井架大粱上，郭庆彪指挥气葫芦小幅度调整，保证电缆卡好。依此类推，电缆就这样一条一条的挂在井架大粱上。吊后面的电缆时候，前期搬家之前没在箱子里盘好，导致吊错顺序，这一下两节电缆再后面十来米拧到了一块。机房米昭邦，场地张金青犯了难，气葫芦吊着在下面连抽带破花了二十来分钟。架子上电缆于电缆插头对接完毕，钻台上忙着电缆对顶驱插头的对接。地面上则忙着顺线自己电缆与顶驱配电房出线口插头得对接。

一时忙完已经过了饭点半小时，大家歇会又去厨房吃夜班饭。饭中无疑又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题，看看月以至中天，天边像是有雨云靠拢过来，气温低了不少，空气中水气增大。不远处村中的狗叫声隐隐传来，周围虫鸣声明显低沉了很多，冷的缘故，它们感受到时节的变化，冲刺跟秋天告别，明年再见。再见？明年井队打完这口井，又搬去新的地方了。

小李，那就是顶驱了，副队马士云对我说道。顶驱是什么呢？我看着眼前货车上装的一个黄色的大家伙。看漆的颜色应该是刚保养完，刷上去的，不像是新的？我又说道。士云道，应该是公司租的，美国的Varco。以后咱们就不用一根一根的从场地上拉钻杆，打钻了，直接接好立柱，接立柱打钻，方便多了。还有什么好处呢？我追问道。士云道，你看以前接方钻杆，一但井下不正常，提到两米，三米的位置提也提不动，放也放不下去，接方钻杆也接不上，开泵开不了循环建立不了，那就不好处理了。顶驱，就可以随时接上，随时开泵，倒划眼也方便的多，大大降低了井下事故发生的概率。咱们重庆这边的井又那么深，那么难打，好的东西用上确实提高生产效率。

我上班第三年，队上开始用顶驱打钻，起初与副队的对话我记忆犹新。开始用的顶驱的牌子是美国的Varco，后来是天易，景宏，总体感觉。外国的好用，国内的顶驱密封件差点，漏油，渗油严重。控制房里的电子元件质量不太乐观。

夜班饭后，休息到两点，开始接钻具，游车起到二层台靠上，停住。气葫芦吊起一柱一柱立在钻台面上。四点多，大雨突如其来，没多久井场就淹了，大家换好雨衣雨鞋，准备再战，雨下的更大了，张金青向钻台望去，连雨带雾气，降低了能见度，周围全是毕毕剥剥雨水砸击物体的声音。司钻勒正宣从钻台上跑下来，让大家各岗位就位，准备排水，机房负责后场机房区域，场地，泥浆负责循环管，储备罐区域，钻台留个人顺雨势清理钻台面。其余人前场排水。之前泵，排水管线，排水沟都已备妥，若没有什么外力因素影响破坏，直接合闸道即可。张金青带着绝缘手套。合上潜水泵的开关，看着水管线吃饱了劲，外面沟里的积水被打到蓄水池里。他躲到石粉罐下，雨太大，还是会随风吹些雨滴过来。天稍亮，天空里淡褐色的云很浅，雨一线一线的快速落下，撞击到地面的积水里，争先恐后的开出波状的水花，近处农家的地里，玉米杆平躺在田里，东一畦，西一垄的棉花还没有开尽，零星的白色这点，那点，地边几棵桑葚树，叶子碧绿，很是精神。村子里烧饭的香气间断飘来，柴火的烟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