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考试

T.D.Lemon.1900

请拿着之前从自己父母单位填好的人员信息表，连同一会要填写的油田工种选择表，一共两张表，排好队，交给前面的工作人员。录好音的扩音喇叭里循环着这句话。队伍在有序的前进，也不算慢，我跟一梵站在一块。一梵还有些犹豫，究竟报采油还是作业，刚才与之前的同学交流一番，似乎不太理想，上一批招工，他的同学考试不理想，无法选择慢城的昆山采油厂，而是去了句容市的如皋采油厂，句容市紧挨着淮州市，从慢城去上班，虽有班车，但是距离单位一百二十公里，不是太方便。
队伍有序的向前行走，环顾周围，人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操场，报名限制在三天内，时间非常充裕，也不知道明后两天还有多少人来。我的前面并排站着两位女孩，一位穿连体牛仔短裤，头上左边简单用绿色的橡皮条挽个发髻。旁边的女孩比她个头稍高，穿一条浅红格子白底的连衣裙。她们一个背着手，一个胸前交叉着手，手上都拿着个人信息表，我侧过头，能看清她们信心表上的内容，父亲单位，淮安采油厂采油管理六区注采五站采油班长，我心里琢磨，淮安采油厂，那就是坐落在淮州市内的采油厂了，只是间接听说过，再往下看，母亲单位，勘探开发研究院采收率实验室员工，心想，这单位没听说过，具体干什么也不知道。油田部门本来就很多。又看另一位女孩的信息，父亲单位，油区稽查支队第三大队副队长，母亲单位，淮州发电厂二期运行部一级师，这女孩的字迹清新娟秀，应该是长期练过书法。
一梵站在我身后，对于报作业或者采油还是犹豫不决，作业队劳动强度不小，离家近的几率很大，油气糊满一身是常态。父亲就是作业队基层一步一步干到现在，儿时，曾去过他们队上，只是觉得队上环境不太好，油气的味道很是呛人，不知道进行到什么流程，没见有干活的工人。采油队的边远井管护，轻快但是离家太远。怎么样？决定了吗？我问一梵道。一梵略微摇头，慢吞吞，不情愿的说道，去作业队吧。不如你跟我一块报作业吧，没准，分到一块，我们又可以作伴了。我说道，我决定了，还是钻井队吧，我尽量出省。不知不觉，便轮到我们提交信息了。康熊从另一只队伍早就交了表，跟我打招呼告别，邀请我有机会去琅琊镇找他，我客气回说道可以。请选择自己的工种，在后面打勾并按手印，一位工作人员说道。我在工种选择一栏里，钻井工三个字后面画勾，表示选中，然后食指在红色的印泥盒蘸了下，又在钻井工三个字上按了下去，工作人员从抽纸盒里抽出一张抽纸递给我，我擦掉手上多余的印泥。信息表传导另一位工人人员手上，他大体扫了扫，看了我一眼，又扫了眼我的身份证，问到，请再次确认自己的信息和所报工种，我点头说，对。他拿起旁边一个公章，在工种处盖了上去。说道，可以走了，又随手递给我一张A4纸，上面是一个网址，网址下面写着，淮州油田信息网，招工报名信息查询处。下一个，工作人员喊道。陈一梵，如我一般的流程，我在旁边等他。心里一时空空的，抬头看看天，阳光微微刺眼，蓝色的天空，鱼肚白的小半个月亮，横斜在天空的稀疏的小片白云，挺拔成排的白桦树，叶子被风吹拂着的上下摇摆，没曾想，这一选择就让我在井队待了那么久。
我送一梵上了回慢城的车，来到淮州一路的肯德基店，等我的大专同学，约好了中午十一点半，在这里见面。这是毕业之后的第一次相聚，虽说平时也有联系，但这接近一年确也没有见面谈谈，谁具体过的怎么样？谁也不清楚。文玉从淮州南城赶过来近些，张永强则从泰兴区赶过来，跟我从慢城区来差不多的时间。文玉先到，她环顾店里，我举手，招呼她过来，她穿一件七分的黑色裤子，上衣是一件黑色的短袖，额头前用红色的发带扎了2条细长的鞭子，剩下的头发捋顺扎个马尾。先点点什么？永强说一会就到。我说到。小杯的七喜加冰，她说到。咋样？招工顺利吗？先找个工作干着吧。在家里确也没事，待久了确实不行。人会待出病来，待坏的，就像家里的家用电器，长时间不用，自己就坏了。我说还行吧，我打算去井队，争取去外省。她愣了一下说道，跑那么远干什么？家近点不好？我吱唔说道，外面挣钱多，机会也应该比家里多吧。她嫌弃的看了我一眼道，撒了一半的慌吧？你也不真实了，跑那么远就能找到真实的东西了？我说道，所以我越来越不喜欢如今的自己，估计上了班以后有大概率会变成自己曾经非常讨厌的人，也就是我在没上班之前认识的你们，也就这会还能来探探你们，真要是上班挣钱自立门户，我也真没法带着那么多真实的东西坐在这里，大家聊聊。她轻喝一口饮料，说道，看你说的，还是要跟随主流走，变化就是为了要适应这天下，总要变化的，一阶段要干一阶段的事，要遇见一阶段的人，我也是如此这般。
张永强到了，他一眼变看到了我们，热情的打着招呼，坐在我旁边，我让他们各自点些吃的，我们要了一份三人的套餐。永强毕业，跟着他舅做聚氨酯，聚醚，等安全环保材料的加工销售，他明显比上次毕业淮州火车站分别胖了，下额上的双下巴已经有些明显，肚子也起来了，我轻轻敲了敲他的肚子，他讪笑带些自嘲自责道，这不跑销售，难免要参加些酒局之类的，吃起来了。文玉道，你这一年胖一圈，再过两年不就成球了，不锻炼吗？永强道，得空的时间不多，我可能要先干个两三年，升了销售主任就好多了，没有那么多饭局了。我心想，估计这小子也没时间打篮球了，也没问他，随口说道，现在一些病都年轻化了，不论何时，生活还是要有些规律，有些节制比较好。后来上班，我们技术员不到三十岁高血压，比我长两岁的外钳谭仕诚始终徘徊在糖尿病的边缘。前台喊到我们的订餐号，我拿着单子去核实了各类吃食，端回到桌面，见他们两人聊的很投机，永强拿起饮料喝了些，又问我道，三和有认识的人吗？三和？突然觉得这名字好熟悉？！哪里见过或者听到过，对永强摇摇头，道，三和是哪里？永强道，三和是你们油田的一个三产单位，在慢城区，我们有一些项目上的合作，忽然想起老妈买断之后再就业，曾经给三和企业哪个车间，生产下水道井盖的地方，做质检查，却不知这单位还有搞化工得场子。我说道，我得回去问问，看看有没有在那认识的，回头回复你。永强又问文玉，最近忙什么？做什么工作嘞？文玉道，去年考了就近区域的事业编，有难度，没考上。今年继续考的同时，家里准备找找关系，让我去做别克的汽车销售。
毕业一年多，大家又都有了自己的人生规划，主动或者被动的被安排着，直接，或者间接的被社会推着向前走。工作，就是目前唯一要完成并解决的事情。
不工作不行吗？总不能啃老一辈子，没上班之前沉迷于网络游戏，打游戏确实也很充实，定时定点的跟游戏里的小伙伴们做任务，拿奖励，把自己关在屋里，很少运动了，若游戏打的好，能带来经济效益，在注意身体的有规律的锻炼，也不错。游戏里，赚钱，打怪，升级，结婚，房产，把现实的方方面面模拟的惟妙惟肖，比现实轻松的太多。真有能把游戏当职业的天赋也行？可惜我没有。随着游戏里的小伙伴们一个一个在现实世界成功有了归宿，就各自散去了，当年游戏的群，至今还在，除了一两个上了岁数的，无聊玩玩游戏，打发时间，其余年轻人都在现实中，忙家庭，忙挣钱。排除打游戏，那么还有什么自己喜欢的事情能转变成职业吗？环顾，自己如多数市井百姓一般，身无长物。那只能被安排的去工作，初入经济社会，没有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一零年以前，经济还在发展初期，没那么大外界压力，随着结婚，彩礼，买房，生育，更多任务提上日程，成为经济的主流，成为人生主要的旋律。我开始加入疲于奔命的赚钱状态。尝试过，不去工作，但周围人都这样，我的石油大院的发小们，我的游戏里的小伙伴们，我的大专的同学们，都是这样，那么我也这样。不过还是不死心，与人交往多些包容，多给些善良，加些运气，隔三差五买个彩票，幻想中奖，可以辞掉现在的工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发展自己感兴趣的工作。
到时候买车会找你呦，永强说道。一时间我们又聊起上学那会学校里的趣事，一件又一件，欢声笑语中历历在目，聊着所知的班级同学们的状况，说起许多年后要是一块聚会的事情，我只是想，大家别被社会改变的太多就好，又琢磨自己这性格到时候混的啥也不是，还有参加聚会的心情吗？接近下午，准备打道回府，文玉住的很近，距离这里6公里左右的半碗米村，我们决定走着送她回去，顺便看看淮州市的样子，发展情况。一时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周末没课，我们三人结伴在学校操场上散步。沿着淮州路一路南行，过汽车北站（我也可以在这里坐车回慢城），然后整条路边遍布装修类的建材，五金店商铺，绿化带里成片的白桦树应该是种植较早的缘故，高且壮，透着古老历史的样子，树下清一色鸢尾开出天蓝色的花朵，园林工人应该精心修剪过，阳光洒下，整洁干净的街道。文玉道，若你们来我这里，从汽车站做六零三号，蔷薇花苑下就好，那里是我们正在建设的二期新区，家家户户分的小产权的大别墅哦，明年我们就搬进去了。走了接近一个半小时，把文玉送回家，永强和我坐了六零九号公交车去了汽车总站，又是分别，不免说些客套的话。
匆匆过了三天，一梵打电话说能在网上看报名信息了，我登了网站，看到钻井培训班计划考试时间六月五号上午八点半，答卷时间为两个半小时后。又仔细查看了内容，计划招生钻井工三百二十人，实际报名人数三百四十六人，考试取前三百二十名，名次开外人员随机分配其他工种。考试内容高中，语文，数学，英语三门，基础知识。每门五十分，总分一百五十分。考试地点，淮州市石油培训学校主教学楼二楼。备注:需携带身份证入场。严肃考场纪律。
看看时间，还有三个多星期的复习时间。高中的课本，早就论斤卖了，又问一梵，一梵说，他们不用考试，人还没有报满，高中课本还在，让我挑个时间去取。我又把报名信息看了看，人数报超的还有边远井管护，计划招六百，结果报了八百九十。仍摸不清具体考哪些基础内容，要把三门课从头到尾来一遍，太费时间，复习总得分个主次，轻重。一梵笑说道，干脆连看也别看，上面不是写着，超出的人随机分配其他工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我付之一笑。复习，是一件头疼的事，制定了简单的学习计划，开始前几天，很不适应，学不进去，过了几天，渐渐状态还行。再加上我高中底子还行，数学有选择性的只看些基础的重点公式，英语背了些容易写错的单词，语文看了看文言文，语法。信心逐渐建立起来。
进考场，正式考试。单人单桌，一个考场五十来号人，有幸遇到了两个隔壁班的高中同学，黄靖明，封圣奇，都是曾经高三一起翘课打篮球的朋友，毕业之后，没多少联系，今天来考试，有缘又碰见了。圣奇跟我一个考场，三七分的头发，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神，他女朋友报了采油下午考试，考试前他说有时间可以等等，他开车来的，一块回慢城，我婉言拒绝了，我还是习惯步行和坐公交，把生活节凑尽量拉慢，直到六年后的石油行业大萧条，队伍停了接近一年，我才去考的驾照，但仍不喜欢开车。虽说高中有些底子，但是年代久远，再说学习也不是特别好，我感觉只有一半的题有把握，剩下一半多数模棱两可，有几道题还真不会，试卷整体选择题占了多数，人性化了一点，可能照顾没有上过高中，或者学习不好的人吧，毕竟蒙对也算考试运气的一部分。
考完，与靖明，圣奇互留了联系方式。便做公交回慢城。
到家，等考试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