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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捕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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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16 22:07:5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T.D.Lemon.1900 于 2022-7-6 15:23 编辑

门外磕头机传动轴上的皮带,断了一根,磕头机每点一次头,断了的皮带就会击打护罩一次,虽说井上有采油站的监控,似乎没有及时的发现,连续两天的夜晚,我都是在有规律的噼啪声中睡去,还好白天搬家安装比较累,沉沉睡去,不太受影响。清晨醒来,洗漱吃饭,推门,外面已经被低矮的雾气充斥,近处的几台磕头机,只能看到上面一半,剩下的一半机体隐藏在屋里,在远处的柳树,杨树林,雾气的密度高低不太均匀,导致树木像是被分了层,从树根向上,随风一会树杆可见,一会树枝可见,一会树上的叶苞可见,远看,流动的雾引的树林横向的一段一段的不规则的可见可隐的变化,像是印象派的画作。我会想,门外的磕头机,我们可能要相伴一阵子了。不知道之前在这里打井,修井的队伍,类似这样铁皮房子式的生活区,有没有挨着你如此之近。我多羡慕你呀,每天这般有规律的上下点头,再看看自己,一天工作十三个小时,确实沉闷挣扎。昨天发小的妈妈又给我介绍了对象,条件不错,是淮州市区内的小学老师,也想相互了解下。算来距离上次相亲已有十余年了,曾跟家里人说过,什么时候不干井队了,就结婚。这一说,父亲在四前去世,很遗憾没看到我结婚,可是结婚?已经不再是你们那个年代那么纯真真实了,上班这几年,井队上的兄弟们离婚的有多少?也对,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离婚的人多了起来?几年前的发小聚会,虽说只来了十六个人,接近一半。但是其中就有四个离婚的,加上我们仍然三个单身的,结婚的不过半数,我调侃过他们,想退回随礼的份子钱,什么时候再结我再去再随。现在整体大环境,人文思想开放,等等一系列因素造成如今国内离婚率偏高,刚看了新闻,民政局里办离婚的都排起了长队,反观隔壁领结婚证的却了了无几。还有一个重点是我一直在怀疑自己入错行了。
大概应该是吧。
泥浆罐就近取水,泵接近抽干了沟里的水,门岗孙明烨吃完晚饭,伙同厨房的大厨古星海拿了个网兜,穿上水鞋,去捕鱼,沟边芦苇又窜了一窜,前两天的雨,河沟边的坡上,土地还有些水分,踩上去留下明显的脚印,水不深,但是淤泥太多,古星海重庆出身,不太懂,沟边捞了两网,见都是些半个巴掌大的鲫鱼,河虾,小龙虾,鲢鱼,之类的,大鱼也能见,都往沟中心逃窜,老古穿水鞋在水里站稳,一步一步向沟中心走去,他把网兜向沟前探了探,差不多能够到理想的位置,他看准了水里的鱼,岸边的老孙,择好坡上拔到的野菜,诸如荠菜,苦碟菜,蒲公英,挨个放到脱了的工衣外套上,这季节菜品鲜嫩,蘸酱入口或者卷饼入口味道爽口。接着收拾完刚才捞起的鱼虾放进桶里,屏住呼吸,等待着老古这一网的大鱼,老古慢慢把网下压,没了水面,准备从侧面抄起向上,哪成想,下面的几条鲤鱼感觉都了水的波动,向前游动,老古眼看就要得手,怎么能让到手的鸭儿飞走,用力加速抄底起捞,不料这一下用力过猛,人往前倒,他极忙收势,扭转手中网兜的竹竿把一,在水里撑住,可是身体太重加上刚才用力太猛,人还是向前迈了两步,这两步,第一步还好,勉强站住,第二步的位置淤泥太渲太滑,老古直接在沟里劈了叉,远看,网兜的竹竿把子和老古成一个立体三角形,水直接没到了老古的大腿,岸上的老孙同时,脱口而出,小心,难免也晚了。老古在水里定了定神,缓了缓神,收拢腿,吃力的上岸,脱掉鞋袜,卷起裤腿,从心拿起网兜,老孙嘻嘻哈哈的在一旁跟老古开着玩笑,同时也脱了鞋袜,两个快六十岁的人,玩心大起,在沟里连摸带兜,收获颇丰,小的直接扔掉,只捡大个的。夕阳的暖光将沟里搅浑的水面涂上金色,水波起伏,水里映着的太阳散后又聚,抬头,大半个透白的月亮以在中天,天际的一线白云镶着金边,岸边的垂柳叶片芽孢还有些带穗,整体太小,再长大些,摘一叶,卷三卷,做个口哨,小时候,住平房,隔壁油田会战开吊车的叔叔,常常吹一段,挺欢快,据他说,吹这柳哨的话,舌头要在嘴边或齿边,不停的变换位置,口型要走柔和的风。我也常常练习,只是摸索不到要诀,关窍掌握的似是而非,吹的曲子也是不伦不类,好久都是这般,也就不在吹了。飞鸟鸣叫着,向前滑翔下坠一段,又扑闪两下翅膀斜向上飞一段,又滑翔一段,伴着自己欢快的鸣叫,似乎是下班解放了一班,让人也跟着高兴。
班里白班八点一下,在洗澡堂拐角,之前装丝扣油的白桶里,见到了两位老师傅逮到的几天大鱼,一条半米长接近两斤重的黑鱼,两条比这稍微小点的鲤鱼,还有一条比这稍大的鲶鱼和据说有四十多只小龙虾。至于鲤鱼,他们捕到的还是太小。我们在重庆九江货场。捉到的比这大2倍,我穿着皮裤下到快到大腿根的水里,使双手抱着那条被工长王晓涛用鱼叉插中头部的鲤鱼,使劲往岸上仍,想想真是带劲。工长王晓涛年近五十岁,喜欢养鱼,吊鱼,在重庆每口井的清水池里他都会撒些鱼苗,鲢鱼,草鱼居多,在重庆,开始的几年钻井周期一般在一年左右,随着近几年一些新的先进的钻井工艺的应用,钻井提速较快,但是在怎么打从搬过去到再搬家,至少也要半年,这清水池里的鱼那时也已长到七八十公分了。长得快的就随钓随捞随吃。班里一班不跟他打招呼,趁着夜班后半夜,就拿网兜去捞一两条大个的,早上回宿舍杀了,做个清蒸或者红烧或者糖醋,班里早些年在饭店干过伙房的内钳工丁亮,厨艺不错,自己买的电磁炉,伙房里拿些佐料,开整。下班班里在一块聚聚,喝点酒,吃点纯天然的鱼,天南海北的一通胡扯,惬意舒心。
这边老古和老孙逮到的大鱼,我是不敢吃的,由于井队靠近高邮区,这地方化工炼油的企业及多,早些年,只顾发展造成了环境的重度污染,毕业那会,回家必经高邮区,那时候路过路边的化工厂,空气中的气味就让人不爽,再加上我在理想化工厂干过一段时间,听说过场子周边水沟里的鱼颜色都比正常自然的鱼要深,说的鱼也中毒了似的,应该体内就是含有有害物质了。虽然这几年关于化工的整治严格了起来,一些不合格的厂房停产拆除整顿或者干脆外迁,环境有效得到控制。但是人们心中还是存有结缔,顾虑。夜班,现在钻台上,东南方向两座大型的化工厂灯火通明,亮的很有气势。应该是炼油类的,晚上排着队的大罐车由于主路修路,改走的靠近我们井队村子边的公路,大车车灯连城一排,直接看不到头。他们两人也不在乎那么多,鲜鱼现杀现做,晚上在邀队上的同事喝点。愉快的一天又过去了,老孙一把岁数了,曾经因为喝酒胃出血,住了接近三个月院,现在酒量渐少,不过还是爱喝点,住院的时候人也想开了,该吃吃,该喝喝,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开心最重要。
二月初回重庆九江货场看井,提前清点设备,保养,准备半个月后的搬迁,货场的下坡五十来米,有一个四百来平的低洼处,就近的农家因地改造,把水洼四周垫高存水,撒些鱼苗,纯娱乐的垫鱼玩,这鱼塘有些年头了,从货场看下去,第一印象不深,里面能有多大的鱼?池塘边都是些杂草还有小规模成堆的建筑垃圾,冷一看,像是谁家的稻田地,不过每天都有两三个人拿着鱼竿在钓鱼的人,我跟工长忙活完队上的工作,就在这水池边看他们钓鱼,成果都是些巴掌大的鲤鱼,偶尔两个巴掌大的算个大的,我问道,这水池有多深,钓鱼人道,大概一米一米五的样子,我心下琢磨,那不如直接穿个皮裤,拿个锥形的铁丝网罩,下去摸也很有意思,这水浑,看不清水底,岸边得水生植物长得高出水面,脚下,一些藤类植物也攀爬覆盖在就近的水域,水面漂浮着常见的水葫芦,浮萍不规则的东一块,西一块。岸边的油菜花开的黄澄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待到中午吃完饭,王师傅急急忙忙敲我房门,说是用鱼叉在岸边叉了条大鱼,绳子没拽住,脱手了,那大鱼带着鱼叉游不远,你穿着皮裤下去捞上来,他说话气喘的紧,显然是慌忙从坡下鱼池跑上来,我听了这话,跑到材料房,找了件清罐下罐时穿的皮裤,抖落上面晒干的泥土,夹在腋下,快步跟鞋王师傅跑道池子边,老王道,看就在那,我边穿皮裤边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岸边两米左右,鱼叉的木质手柄漂浮在水面,叉子头沉在水底,不时有水花从水底搅动上来,看来是鱼在使劲,想摆脱鱼叉的束缚,我慢慢从岸边一步一步向目标靠近,水确实不深,小心着走了一米多已经到了大腿上侧,再往前走,几步还是那么深,我伸手准备去拿叉子的把手,老王喊道,别拿把手,看着水搅动的地方慢慢下手去捧,我一想也对,拿鱼叉的把手容易在提起的时候使鱼掉落,反而功亏一篑,我慢慢俯身,探腰,两只手向水底搅动的鱼抓去,我右手先碰到鱼,那鱼用力挣脱了下,我左手跟进,两只手搂住鱼,只觉得的这鱼气力很大,表面又黏滑,似乎要挣脱一般。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双手贴住鱼发力向岸边泼去,叉子连带鱼一块从水底飞起,但只在空中飞了一段,又落入水中,还好已离岸边很近了,鱼在空中的时候,我见鱼叉插在鱼的头部,回想着王师傅刚才捕鱼时的情景,正中头部。又见他正试图够取水面不远处的鱼叉,我加速上前几步,再次双手从水底捧起鱼扔向岸边,这次鱼和鱼叉同时上岸,我摇晃着从水里走出,脸上,衣服上溅了些泥巴,王师傅笑呵的把鱼叉从鱼头上拔出,一手拎起鱼,一手拿着鱼叉,让我给他拍照,这条鲤鱼的有六七十公分长,足金足量的。晚上自然是水煮鱼片,我打下手,王师傅主厨。
既然入错行了,那就不要再有人嫁错郎了,这些年,几乎再没有去相过亲,视频上有很多关于石油工人常年野外不得空回家的,陪伴家人有时,似乎成为一种梦想。说是上二休一的节奏可是总有些时候不得已要加班,延班,更别忘了这是在每天十二小时的工作量基础上。努力了一年看看到账的金额,钱没挣多少,家里也没顾上。你说,这工作,这一行业是不是哪里存在问题?这样的问题能彻底根除吗?傍晚,夜班的接过班,去值班室开会,我坐在震动筛前不远的磕头机底座旁,看月光一点一点擦亮黑色的苍穹,在远处柳树林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座坟墓,时不时树边的菜地里农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骑着各式的电动小车回家吃饭,天渐渐长了。
拉石油的车停在高架油罐下,油罐内存储着就近磕头机从地下提上来的石油,油罐下面的铁管支撑架上,挂着一排蓝色,黄色的安全警示牌:必须接地,禁止酒后上岗,当心坠落,严禁烟火,必须穿戴防护用品,禁止乱动阀门,当心外溢,必须消除静电。两位采油工人同时系上保险带,一位踩着铁质的旋梯登上锈迹斑斑约七八米高的罐顶,另一位则登上罐车的顶部,做好接油的准备工作,两人很是默契,这辆车来的很勤,一天要三四趟,放满一车油要半个小时多。如此推断,这几口井的产量比较不错吧。抬头,见泥浆工在罐上对我摆手,示意接班的来了。又跟夜班的场地工赵冠勇寒暄两句。
下班,去吃了老孙拔的野菜。老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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