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亲

T.D.Lemon.1900

星期六的下午，天空灰暗，云层应该很薄，太阳像是遮在一层暗白色的纱里，阳光并不是很刺眼，正义小区门前的大庆一路上车还没有那么多，我环顾左右，穿过马路，走到对面，我拿出刚买的磨砂黑色的摩托罗拉L7的平板手机，看了下时间，不到4点，约了那人5点半见面，心理盘算着就不打车了，溜达着去二小饭馆，时间绰绰有余，刚好路上想想见了人家女孩该怎么说呢，或者聊些什么呢？我有点不知所措，这是人生当中第一次相亲，我的二姑给我介绍的对象，她们昆山采油厂的营一采油管理区采油2站采油工，也是刚招来的油田子女工。跟我一批招工的，本科毕业，学音乐的，其实这是我二姑第三次说起相亲这事来了，我是真不想去，想想这是我上班的第二年，工种，钻工。我不是很适应井队的生活，况且在招工培训的时候，听了邻床大哥的消息经历，报名去了外部市场，眼下在重庆涪陵区块打井，上两个月休一个月，非常遗憾的是上班期间早8点到晚8点，一天12小时，如此倒班，让我极其不舒服。转眼便走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刚好红灯，我驻足等待，实话说，我只是一门心思想着怎么离开钻井队，哪有时间谈恋爱？可是二姑介绍的，家里又希望我去看看，我不止一次跟家里强烈的表达不愿意在井队待着的意愿，确实是选错工种了。
家里只是让我坚持适应。说是有份工作不容易。这又不得不让我想起了我的好哥们蒋天龙。比我早一年招工，太仓采油厂井下作业大队，没干两天，直接不干了，追求自己的音乐梦想，弹吉他，常在我们油城的医院天桥上献唱，自己养活自己，她妈那阵子因为她的辞职都哭了，怎么劝都没用，据说她妈还下跪了。他依然我行我素，在我上班的第四年，夏天，同事请吃烧烤的时候，他背着吉他拿个歌单挨个桌子转，我见他脑后扎着一个小辫子，胡子在嘴边修的方块一样齐整，上衣穿一件破洞的牛仔马甲，下身穿一件同样破洞的牛仔裤，一双黑色绷带的人字拖，艺术范十足。有点歌的他就唱一首，一首收费15块钱，到了我们这桌，他先跟我打了招呼，我点了三首歌，他唱的还是以前那样好，唱完我又邀请他坐下喝了啤酒，他喝了杯，寒暄着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了，那边工作怎么样？有时间一块吃个饭，说着他对我微微一笑，我见他的眼眸清澈无邪，面容纯真不带社会气，又走了，忙着去别的烧烤店揽活了，自从我们几个要好的哥们步入社会工作之后，都各忙各的，适应社会规则的同时，把我们之间的距离也拉开了。我想，有时间大家真的聚聚。对于目前他自己的状态，他真的是热爱，我更是羡慕，我是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能随波追流，希望他能以他自己的生活方式快乐的生活下去。毕竟这样的人在整个人类社会也算是稀有的一类吧。
四月底五月初的天气，路边花坛里的大花马齿苋已经开败，可以看到东倒西歪的祚着的粘连在一起的花瓣，要是早上走到这里，阳光充足，这里绝对是一道风景，大朵的花竞相开放，五颜六色，单瓣，重瓣，赏心悦目，花丛上种了些孤直的白桦树，开一树白花的玉兰，太阳晒透了浅薄的云层，悬在湛蓝色的天空里，地平线上还有些墨色的云。路口的灯变成了绿色，人行横道左边有辆等待红灯的时风农用三轮车，驾驶座位坐一位肌肉结实，脸色黝黑，眼神刚毅的中年男子，车兜里则坐满了人，多数是些裹着淡黄，深蓝色头巾的妇女，她们正说着什么，我估计是地方上来油区打零工的务工人员，看了他们一眼，便匆匆过了马路。
往前直走，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油田二小了，虽然我小学没有在这学校上过，但是如今这小学却也是整个油田排的上名次的学校，今天应该放假，只有些补习班的孩子在上课，二小旁边的二小饭馆，烧菜的主厨是一对四川巴中的夫妻，我是在招工之前跟朋友来过多次，这里的菜味道适合我，尤其毛血旺，用料火候做的恰到好处，当然，其他菜做的也不错。加了人女孩QQ之后，我就约她在这里吃个饭，
我边走边想，见了面应该先说点什么呢？自我介绍？性格缺点？家庭情况？父母脾气性格？聊一聊共同爱好，工作情况，吃完饭去哪溜达？还是去KTV唱歌？学音乐，唱歌很不错吧，谈恋爱吗？能谈吗？对方不会也是想如同我这般走走形式吧。胡思乱想了一通，路过江滨小区西门，这里直通小区的路边都是些面馆，烧烤店，菜馆，水果铺，超市之类的中型商业街，上初四的时候，我们会有一节补课的晚自习，我常来这里吃凉皮，四川南充的一位中年妇人，1块2一碗，她家腌的酸菜也是很好吃的，胡萝卜切成丝，在加点切碎了的白菜叶子，拿个小碟子乘满，加点辣椒油，吃一口干拌的凉皮，在填一口酸菜，真是美味，还有一家烙的饼也好吃，我1块钱买2个豆沙馅的，这饼外面一层是酥的，里面略软，在里面是干的豆沙，咬一口，不甜不腻，爽口，而且实惠辆大能吃饱。再有就是刚才说的烧烤店，他家的烤馒头片，配着刚才那家烙的千层饼，把烤馒头片卷在千层饼里，一口咬下去，馒头片本来就是脆的，千层饼也是脆的，你得多嚼两下。满口香醇。重点是馒头片放在炭火上刷些油，跟平底锅上油煎得一样，差不多在刷些酱，最后撒些葱末，你把它从签字上抽出来，夹在千层饼里，就可以开吃了。
这一路基本都有着熟悉的记忆，毕竟随父辈来油城也算是扎根在这里了，见证了油城从无到有，直到辉煌，再到开始走下坡路，我也常常会想很多未来的问题。过江滨小区西门，便是一家健身俱乐部，干采油的兄弟在这里办了季卡，拉着我一块健身，可惜我时间有限，不如他们朝九晚五，但是他们一个月到手的工资确实没有我多，目前我也就是工资上有些心理安慰，其他的优势几乎没有。迎面走来的小伙跟我热情的打着招呼，我的高中同学王晓萧，听说上了一年专科，直接去当兵了。我高三有一阵经常跟他在一块打篮球，他们当完兵回油田是正式工的编制，据说他去了作业队，"海强，分哪里去了？"他笑着问我道。"去了钻井队，"我回他道。我见他身材笔挺，言语动作上存有当兵的气质，也只是简单聊了两句之后。我继续赶路。
抵达二小饭馆大概在4点40左右，还是来早了。再往前走几步，透过油田二小的围墙，可见塑胶操场上几个踢足球的，他们应该是学校的老师吧，操场后面是一栋新盖的5层教学楼，教学楼旁边是两栋3层的老楼，楼与楼之间的道路两边种了许多楼顶高的白杨，叶片碧绿，风过飒飒，像是此起彼伏翻书的声音。我回头进了二小饭馆，聚仙厅，说是厅，就是一个房间用木板装修隔开的几个小房间，且房间上空没有完全隔开，都是空着的，老板娘给我倒了壶茶水，笑说我很久没来了，我答说，上班工作了。她问我要吃些什么？我说我在等等，还有一个人要来，她又给我上了些橘子，桂圆，花生瓜子，之类的小吃食。我半掩着门，嗑着瓜子，心跳有点加速。默默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走。
5点20的时候，我打算用QQ问下姑娘到哪里了，刚编辑好了信息，便听见有人的脚步声进了隔壁的包间，接着一女孩的声音说道"他还没来吗？"又听另外一个女孩说道"时间还有，稍微等等。"听到她们说的这些，我的第一感觉是她来了？带着闺蜜？走错包间了，店里的老板娘，依然过去热情的招待，说等等的那个女孩又开口道，先不点菜，还有个人。不会是在等我吧？我心里紧张起来，编辑好的信息也没有发出去。又翻了之前的聊天记录，才发现是自己走错了包间，我跟人说的是聚贤厅，我确进了聚仙厅。起身抓紧准备过去道歉，刚轻轻推开门，又听另一女孩说道"你说他是油田钻井的？还在重庆，外部市场挣钱多的，我姐夫就在新疆打井，他们发钱不少，三个月回来一个半月，不过，要是我接受不了，时间太长太远了。"说等等那女孩道"先看看人怎么样？ 我也不是很喜欢常年在外不着家的。家庭照顾不上，这长久看是不行的。"听到这里，我琢磨着最主要的问题是缺少陪伴？开门的手又把门轻轻带上，手机开了静音，冷静了下，又开门，悄悄出门，遛到前台，跟老板娘说，首先不要说见过我，然后再给聚贤厅那两个女孩点了5个好吃的菜，又说她们还想吃什么，让她们点就是，我下次再来把钱给你，付了5个菜的钱，我便走出饭馆，转弯，躲到江旭小区的门口超市里，重新编辑发了个消息给那女孩，"十分抱歉，家里临时有些事，去不了了，已经给你们点了菜，吃完再走，改天再见。我的心跳很厉害，在超市里要了瓶可乐，边喝边等那女孩的消息。过了有10分钟吧，收到消息"有事就下次再约，谢谢你点的菜。"我如释重负。快速走到马路对面，心理合计着要镇定，装作平时散步的样子，斜穿到江盛小区，从这里转到大庆二路，我打算逛一逛商业街，再去商业街后面的餐饮部吃一份炒面。
独自吃完饭，还是溜达着往回走。太阳已经落下，余辉把西边的云彩染成深红色，红色渐渐趋于黑色，夜幕铺展开来，东方的猎户座醒目清晰，银河也慢慢被点亮。路上遛弯的行人，忙于事情的车辆开起车灯。路灯亮起，绿化带里白桦树叶片的影子在地上随风轻轻摇曳，流浪白黄相间肤色的猫在就近的垃圾桶里觅食，我匆匆走在街上，与陌生的路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