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中国石油业的“灰色链”：盗取石油财富的黑幕。

一线天

文章来源 石油Link
游走在灰色交易中的走私份子，是石油江湖中另一个神秘的群体。他们躲在黑暗中的生意堪比电影桥段。

每当夜色降临，在中国漫长的海岸线上，一批如忍者般的亡命之徒就会铤而走险。他们昼伏夜出，在暴利的驱使下上演走私成品油的灰色交易。

《石油link》了解到，近日，青岛海关与山东海警联合打掉了一个大规模走私成品油团伙，涉案成品油合计约4万吨，案值高达2亿元。青岛海关方面透露，该案目前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这也是今年山东省破获的案值最大的一起成品油走私案。

游走在灰色交易中的走私份子，是石油江湖中另一个神秘的群体。他们经常变换接头暗号、签订攻守同盟，他们躲在黑暗中的生意堪比电影桥段。

熟知国内成品油贸易市场的行业内人士说，成品油的走私源头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其一，是借助地缘优势，从香港、台湾进入沿海地区的“红油”和“蓝油”；其二，是以私人关系为担保长期提供成油品供应的“纽带式”走私，卖家多集中在东南亚地区，其中新加坡作为中转站的地位举足轻重；其三，在东南沿海省份的诸多停泊港口，各大国际运输公司的往返油轮也会提供部分油源。

灰色走私链

在国际成品油贸易市场中，一直游离在监管之外的走私链条堪称“黑金江湖”，混迹其中的人都知道，这个生意场有着其独有的游戏规则。

“国家前几年加大了对‘红油’走私的打击力度，虽然参与倒卖的人少了，但还是存在。”福建一名从事成品油贸易的民企人士说。

据《石油link》了解，所谓“红油”“蓝油”，是指香港地区供应港口船只使用的油品，进出口免税，为区分于民用柴油而添加了红色染料。

由于距离较近、航运行程较短，“油贩子”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将来自香港的“红油”运输至珠三角，以及东南沿海地区，然后伺机在海上直接贩卖给生产渔船或在外海、锚地、港区等海域接驳给油的驳船，随后再利用油罐车或者改装厢式货车接驳上岸。

“在国内柴油价格高时，每吨‘红油’的利润可以达到20%-30%，一吨有3000多元的差价。”熟知走私交易内情的业内人士说。

事实上，相比倒卖“红油”，从东南亚成品油市场获取稳定油源则是“实力”相对雄厚的走私团伙的另一关键渠道。

《石油link》多方调查得知，在浙江、福建、广东、山东等沿海省份，存在一批披着正当贸易进口外衣的贸易公司，这些公司中很多都在新加坡设有分公司，或者办事处，一边从事合法贸易，也一边暗箱运作成品油走私。

“近几年海关查获的走私案件中，以这种形式隐蔽从事的走私案件具有代表性，这也对海关的监管力度提出了挑战。”杭州海关一名人士说。

由于各海关管辖范围内船只往返频繁，逐一排查缺乏可行性，而这却恰恰给了“油贩子”可乘之机。

更为疯狂的是，油轮运输公司的往返油轮与停泊码头的油贩里应外合的卸油举动也在夜幕下频频上演。

“油贩都有自己的船只，并配备了电泵、输油管、油仓，油轮抛锚后就迅速将输油管与油轮的闸门对接，然后开启电泵抽油。”上述知情人士说，“一次不能抽太多，第一油仓容量有限，第二‘油老板’也怕被发现。”

“油老板”实则是运输油轮的船长，其以航行过程中发生侧漏为由与“关系”好的油贩合作也成了业内路人皆知的默契。



渔船伪装身份

今年8月3日，青岛海关缉私局接到重要线索，山东省威海乳山市某非设关码头有走私成品油嫌疑。该局立即开展侦查。

来自《法制日报》的报道称，民警实地侦查发现，嫌疑码头为乳山市一渔业码头，渔船众多、极易隐蔽，侦查难度大。侦查人员兵分两路，一路身着便衣，重点侦查该码头；一路根据获取的线索，与山东海警部门联合海上缉查。

专案组民警介绍，犯罪嫌疑人基本都是昼伏夜出。经缜密侦查，终于发现蛛丝马迹：该码头经常后半夜灯火通明，偶尔会有不明身份的中小型船舶靠泊卸油作业。

因该案涉及面广、案值高、侦办难度大，青岛海关缉私局、山东海警根据《打击海上走私联系配合办法》成立了“青岛利剑1606”专案组，并指定威海海关缉私分局和威海海警一支队联合开展线索核查工作。按照今年4月,青岛海关缉私局与山东海警根据山东沿海海上走私形势和职责分工联合签署了《打击海上走私联系配合办法》。

专案组民警称，通常情况下，为了保证安全，船只都要安装自动识别系统，用来识别船只、协助追踪目标和避免碰撞发生。可走私船只每次出海都会关闭船上的自动识别系统，以此来逃避跟踪。民警通常只能凭借肉眼和望远镜在茫茫大海上搜索、跟踪嫌疑船只，给打击走私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民警称，想要跟踪、截获走私团伙的通信联络也不容易。在近海，走私团伙使用多部非实名手机进行联络，很多手机都是一对一专用，用一次就销毁，而且不断更换手机号码，逃避侦查。

“到了远海，走私团伙便用船上的单边带电台联络。”民警说，嫌疑人在联络的时候都会用暗语、隐语，而且经常更换频率，很难被发现和破解。

在驳油过程中，走私团伙用“中巴”指代中型油船，负责在公海的走私“母船”与近岸小型驳船之间过驳成品油，用“大象”指代从境外运油到公海停泊等待卸油的母船。“中巴”出海前随机约定四位编号作为与公海供油“大象”之间的电台联络号码，全程关闭船舶通讯识别系统，逃避侦查。

在船只靠近驳油前，他们规定必须交换接头暗号才能交接。为了更安全起见，他们经常变换接头暗号，有的“中巴”曾采用过一元面值的纸币作为接头暗号，“大象”只有见到正确的暗号才会卸油。

经过长期跟踪和周密部署，山东70名民警与海警6艘舰艇组成的行动组，兵分五路同时包抄，最终将正在走私成品油的船舶和岸上走私团伙一网打尽。现场查扣走私船舶3艘、过驳油船1艘、查扣走私成品油柴油700余吨，抓获犯罪嫌疑人27名。



疯狂的油贩子

为躲避海关抓捕，这群习惯了昼伏夜出的人所采用的手段也极其多样。

“以‘红油’为例，除了直接出售外还有一部分会进行秘密加工褪色，与市场上流通的柴油基本上一样，运输途中被查的风险也相对较小。”内幕知情人士说。

多位民间石油人士证实，在地理位置相对偏远的地区，一些“公司都在该地建有加工厂”，由于地点隐蔽，海关的排查范围也难以覆盖。据了解，有些加工厂甚至建在了离岸较远的孤岛之上，其中，浙江由于无人岛数量较多，此类现象也最为突出。

知情人士透露，在技术上，对“红油”进行加工漂白几乎无难度可言，且效率极高，与此同时，为分散被查获风险，“油贩”在运输途中则采取分批进行，油库一般也都为“零库存”。

“一批货到后马上开动机器，加工完后又马上拉走，如此反复运作。”知情人士说。

事实上，行动细节安排有序的“油贩子”阵营中，除了海上船只运输外，在陆路还有运输车队参与其中，“有油罐车，也有被改装了的普通货车。”

而对于运油车的改装，“油贩”们的手段也五花八门。在山东东营、潍坊等地，活跃于灰色交易市场的油品运输队伍中，一些普通货车乍看并无异样，而除了正常的外挂油箱外，货箱内则暗藏玄机，并配有大口径的油管。

“之所以配大口径油管就是为了在卸油时缩短时间。”知情人士说。

除此以外，将正规油罐车进行改装，在油罐内加置暗格，在车底另开出油口，以及利用报废车运输等皆是“油贩”躲避检查的手段。

而在具体交易上，“油老板”们的策划也极其严密。一名从事成品油业务的人士对《石油link》表示，在交易过程中，部分买家会将交易场所定在公海海域，接驳后迅速销货，各个环节一气呵成。“接头时也都有暗号，交易的规则也各种各样。”

数年前，上海海关破获的一起特大成品油走私案中，买卖双方就将一元钱人民币作为交易信物，接头暗号则是钞票的后四位数字。